01
娄阿月的脸色，有那么些许的凝重，“文静，我小看你了。”她一字一字的吐出几个字，就离开了我的办公室。
我看着她的背影，在心中低喃：同样的，娄阿月，我也低估你了。
我跟娄阿月的这次合作，完全清肃了整个市场部的异党。
如果陆霆震连陆氏集团的市场都把控不住了，那他就会变得非常麻烦。
更何况，杨经理已经被娄阿月收买。
准确的说，是成功威胁。
那件事后，杨经理就主动提出了辞职。
临走的时候，她抱着自己的文件盒，站在门边看我。
我刚好去送她一程，她便勾着嘴角对我说，“其实，我在陆氏集团的这些年，真的可谓是兢兢业业，如果不是董事长和总裁的内斗将我牵扯进去，也许，我会在这儿干一辈子的，我喜欢这儿，真的，舍不得那位子。”
一个人力资源经理的位置，在陆氏，究竟要爬多久才能够得到……
那其中的艰辛和经历，是我想象不到的。
“后悔吗？”我问她。
她就摇摇头，“不，如果你知道在岛城一套学区房的价格，就不会问我这个问题。”
她说，“自己，固然重要，可是人这种动物，来到这世界上不就是为了传承的吗？我今天四十六岁了，还能再有一个四十六岁吗？但是我的孩子，不一样，他们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杨经理说，“能够让他们接受最好的教育，真的值得！”
也许我还不能到杨经理那个年纪，还无法体会她此刻的心情。
但是她真的让我觉得震撼。
最后，我咬着下唇道，“杨经理，你既然要走了，可以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什么？你说。”
“你真的觉得，你可以走的很安心吗？娄阿月……她用私户打钱给你，完全不走公司的账，这真的可能吗？她自己，怎么会拿自己的钱出来，更何况，她根本就不可能有那么多的钱。”
杨经理的身子一下子站直了几分。
她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文主管，你是个好人。”她说，“这时候还能跟我说这样一番话的，怕是也只有你了。”
是，我承认，这样的言语，不该从我的嘴里说出来，也许，会因为我的一个警示，毁了娄阿月之前的全盘计划，但是不说，我过不了自己心里那关。
如果娄阿月真的是走公账来贿赂杨经理的，那么，她们两个就都走上了违法的道路。
我始终没有娄阿月够狠！
杨经理长叹一声，“文主管，就冲你的这番话，我来回答你这个问题，我不怕。”她说，“娄阿月，是真的用私户给我打的这笔钱。”
她说，“也许，你对娄经理了解太少了，她出国的这几年，在金融界小有名气，她这次，是带着大量个人财产回国的。”她说，“我也是因为参与了陆董和陆总的内斗才知道，娄经理是打算赔上身家性命来帮陆总的。”
杨经理扯了扯唇，“所以，这个学区房，也就算娄经理对我的赠与吧。”
我当即有些很难消化这个事实，“你是说娄阿月在美国的金融界？”
“她持大量资金回国？为了倾家荡产帮陆辰皓拿下陆氏集团？”
“是的。”杨经理道，“这件事没几个人知道，我也是偷听了陆董的谈话才知道，我想，你跟娄经理之间……告诉你这个消息，也算作为你刚才问我这个问题的回报吧。”
所以说，好人真的有好报。
我就因为鼓足勇气在最后关头问了杨经理的这么一个问题，便得知了一个我之前根本就不知道的消息。
娄阿月，比我想象中要了不起！
我不知道她一个女人是怎么在金融界混起来的，但是，她回国，不纯粹是因为得知了我跟陆辰皓结婚的消息，还得知了陆辰皓有难。
她是回来救她的爱人的。
我的神思又开始恍惚了。
陆霆震之前约我去陆家别墅时说的一切，不停的在我脑海里盘旋。
他说陆辰皓跟娄阿月一开始就是恋人，他们不过就是串通一气来夺取陆氏集团的资产的，还影射是陆辰皓杀死了自己的亲大哥。
我不信。
我是从心底里不肯相信，所以在娄阿月让我裁员的时候，才很坚决的站在了陆辰皓这一边。
虽然犹豫过，可是我并不真的相信自己爱上的那个男人，是个卑鄙无耻的男人。
那我文静的爱情，也太可悲可笑了。
陆辰皓也许在我生命中出现的蹊跷，可他对于我的正义，对于贩卖儿童那次事件的正义，他在我心中，是个完全高于管礼彬的顶天立地的男人！
我不信。
哪怕当时种种的迹象都在表明陆霆震说的是对的，可我依然不信。
所以才有了后来市场部的洗牌。
然而，今天杨经理说的话，却又开始让我疑惑了。
如果事情不是陆霆震所说的那样，那么，娄阿月这几年去金融界屯资产回国支持陆辰皓拿下陆氏集团又是怎么回事……
我原以为娄阿月之前去美国是为了治疗自己的肾衰竭，可想不到，她竟然有这样非凡的能力。
要知道，想在美国的金融界混下一席之地，那不是普通人可以做到的。
几年的时间，除非她是金融天才。
认识陆辰皓以来，好像这是第一次陷入了一个怪圈。
太多的疑问，我弄不清楚。
而就在此时，我竟然接到了陆辰皓的电话。
不小心按下了接听键，看到那手机上熟悉的电话号码，我开始犹豫要不要挂断。
与此同时，电话里传来陆子昱的声音。
“文老师……文老师……”
我有一瞬间的恍惚，匆忙将听筒放在耳边。
“子昱？”
“文老师……我想你……”陆子昱的声音特别小声，特别的虚弱。
“子昱，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嗯，不舒服，文老师，我不舒服，我想你……”
小家伙一遍遍的在电话里说我想你，简直绞碎了我的心，“子昱，老师也想你，你看医生了吗？”
02
“嗯，看了，文老师，医生给我打针了，好疼……”
眼眶一下子就热了，“不疼，子昱，不疼哈，子昱乖，子昱是好孩子，坚强着呢！”我轻声安慰。
陆子昱的声音却在电话那端拔高了几度，“我不坚强，我也不乖，文老师，我就是想你……”
“我……”
“文老师，你能来看我吗？”他柔柔的声音道，“我都生病了，病人不是可以被探望的吗？有水果，还有糖果，文老师，你也来看我吧，好不好？你来看我，我的头就不疼了。”
痛苦的闭了闭眼，“子昱乖，听话，文老师现在……有点事情，可能不太方便过去，你……乖，听话。”
陆子昱在电话里哭了，“我不乖，我就不听话，文老师，我就想让你看我！你来看我吧……”
紧接着，是陆辰皓拿走手机的声音，“好了，子昱，爸爸跟你说过了，文老师现在没时间……”
手机挂断了，我的心却被揪起来，怎么也落不下了。
刚才，是陆辰皓的声音，有多久没听到了。
明明就只有几天而已，怎么就跟过了几个世纪似的。
我的第一个反应是，这电话不是陆辰皓让陆子昱打的，是陆子昱要自己打过来的。
那孩子的哭声和乞求声和耍赖声，都不是假的。
他是真的病了，也是真的不舒服难受，真的想我。
我的心就翻出血花儿来。
熬到了下班时间，我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提着包就打了个车朝海滨别墅而去。
这条路，再熟悉不过，可是这条路，再重新走起的时候，心里百般不是滋味。
从出租车上下来，我呆呆的看着眼前的灰色建筑，好半晌，都犹豫着要不要迈进去。
不想在这个时候面对陆辰皓，可陆子昱这个孩子，又真的揪着我的心。
他曾经为了我，断了脚趾，成了伤残。
这不是普通的感情。
所以就算此刻的陆辰皓，也已经阻挡不了我。
我终究还是迈出了跨进海滨别墅的步伐。
甚至是一路小跑进了客厅，客厅里没人。
有佣人从卧室出来，恭敬的喊我，“少夫人。”
我有些尴尬的点点头，“小少爷……怎么样了？”
佣人的脸上就全是焦急，“小少爷已经烧糊涂了，四十度，这会儿正睡着呢。”
我吓了一跳，匆忙就闯进了卧室去看他。
他一个人躺在里面的童床-上，小小的身体安静的躺在那里，好像不省人事了似的。
还有一个佣人正在用温水给他擦拭身体，一旁的家庭医生候着，陆辰皓则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手里烦躁的拿着一根烟。
他应该是想抽，但是面对陆子昱又忍住了。
看到我来，他手里的烟不自觉的被折断。
很细的一根，掰成两截掉落在地。
我低头看了一眼，径自走向床前的陆子昱。
“子昱？”我轻声唤他，他已经没有什么反应。
手还没探到头上就是一股滚烫的热度。
他的整个身体都是热的发烫，很吓人。
“怎么会突然发烧这么厉害？”我问道。
医生刚要开口，陆辰皓就接过话道，“嗓子发炎，没有任何的症状，突然就烧起来了。”
医生看了他一眼才又道，“小孩子发烧最好不要用太多药，所以只给放了退热栓，但是要半个小时才会起作用，所以现在……只能等等看。”
我对小儿的这种发烧感冒一窍不通，医生说着，我也只能就听着。
剩下的，全是对陆子昱的心疼。
我轻轻的吻了一下他的额头，“傻孩子。”
没想到陆子昱竟然就醒了，迷迷糊糊的张开眼睛，眨巴着纤长的睫毛，轻轻唤了我一声，“文老师……”
“子昱……”我紧紧的将他拥在怀里，“醒了？”
他点点头，“嗯，文老师，你真的来看我了，我想你了。”
我愧疚的厉害，“对不起，子昱，文老师早就该来看你的。”
他迷糊着道，“你是跟爸爸吵架了吗？为什么走了就不回来了？还是因为我妈妈？文老师，如果你是因为我那个妈妈的话，我可以让她走，你回来！”
我万万没想到，这个不到四岁的孩子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孩子，你烧糊涂了？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小家伙的头上渐渐出了一层细密的汗，他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文老师，我知道我在说什么。”
他说，“我想要你。”
那坚定的眼神简直刺穿了我的心。
“傻！怎么就病成个小傻子了？世上只有妈妈好，上幼儿园的时候老师没教过你吗？娄阿月……是你的亲生妈妈，孩子就应该是自己的亲生妈妈在一起。”
陆子昱就挺认真的摇了摇头，“他们都说她是我的妈妈，她会给我买好多玩具，也对我很好，可是……文老师，我……我不认识她。”
嘴里突然传来一阵苦涩。
“子昱，那可是你一直期盼了好久的妈妈呀！”
“可是文老师，自从你来了我们家，我就一直把你当作我的妈妈了呀！我觉得你就是我的妈妈，还有爸爸，我们三个就是一家人！现在又突然冒出来一个人说是我妈妈……文老师，我还是想让你做我的妈妈！”
我呆愣住，完全想不到这孩子会这样说。
一旁的佣人有些开心的道，“小少爷的烧退下来了，退下来了。”
我也就明白，这孩子不是在说胡话。
然后陆子昱还眨巴着眼皮对我说，“我想见你，爸爸不让我见你，我没有办法，就在外面脱光衣服站了好久才生病呢！”
“我生病了，文老师你果然就来了。”陆子昱眯着小眼睛说，“文老师，生病好好哦！”
我惊呆了，“子昱，你刚刚说什么？”
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也包括陆辰皓。
没有人想到，这次发烧，竟然是陆子昱这么小的小孩子自己策划的。
他不过只有四岁！
而且……这孩子怎么会有这样大的心事！
陆辰皓不知何时也从身后的沙发上站起来，来到床边，“陆子昱，你把刚才的话，再给我说一遍？”
03
他的声音很冷，是发怒前的征兆。
可小家伙就那样倔强的仰起脸来，“我就是装病的，怎么了？”
他突然就对着陆辰皓眼睛铮亮道，“爸爸，你以前跟我说过，只要我想要的，你都会给我的，可是你知道我想要文老师，却不要文老师回来了，爸爸你太自私了，你跟文老师吵架了就不管我了。”
在座的所有人都被他这一席话说的呆愣住。
这真的是一个四岁的小孩说出来的话吗？
陆辰皓更是哑口无声。
一旁的医生见势不妙匆忙退出去，佣人也找了借口去打温水。
空间里只剩下我们两大一小的时候，陆辰皓又点了烟。
好像只有烟才能消解他现在心中的愁苦。
那烟气透过他的薄唇升腾到半空中，又莫名被我吸进鼻息里，忍不住咳嗽了两下，更忍不住探手，去掐灭了他手里的烟头。
好像这样，就可以掐掉他的愁苦。
可与此同时，我跟陆辰皓都被我的这个动作给震住了。
他由着我将烟熄灭了，眼睛却没有从我身上移开，他说，“我只是不想强迫你文老师。”
这话是对陆子昱说的，却更是对我说的。
我顿时就觉得一口气没倒上来。
紧接着，陆辰皓道，“如果她愿意，爸爸愿意她在这里住一辈子。”
他在这个时候强调一辈子这个词，真的很不合时宜。
可陆子昱的脸上却露出灿烂的光芒来，“爸爸你说真的吗？大人说话要算话哦！”
然后就拽着我的袖口道，“文老师你听见了吗？爸爸愿意你陪我一辈子呢！”
我有些苦涩的扯了扯嘴角，摸着他的脑袋问，“傻孩子，你知道一辈子是什么吗？”
陆子昱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说，“一辈子……就是永远。”
永远……
我的精神有那么片刻的恍惚，“子昱，你真的……不想要你的亲生妈妈吗？”
小家伙似乎被我问住了，也许是被我认真的表情吓住了。
在陆子昱迷茫的目光中，陆辰皓一把扯了我的胳膊，将我拽到了主卧的衣帽间里。
路过主卧厅的时候，他用眼神示意佣人照顾好陆子昱。
将衣帽间的门关的死死的，陆辰皓单手将我抵在门板上，“文静，不要为难一个孩子。”
他说，“子昱是无辜的，他还小，不要让他去做这种选择。”
我就微微低下了头，“我不是要他去做选择，而是不敢相信罢了。”声音很小，小的只有我自己可以听得见。
我其实只是不敢相信陆子昱会在娄阿月和我之间选择了我罢了，甚至于说，我竟然还会是被选择的一个选项。
这太出乎我的意料。
陆辰皓没听见我说的什么，他只是眯着危险的眼睛盯着我。
我不由抬头，去看他的表情。
可刚一抬眼，鼻息就靠的近了，鼻尖差点就碰了彼此的鼻尖。
气息不停的在彼此之间流转，我可以清晰的听到他的喘息声。
然后下一秒，毫无预兆的，他的吻就落下来。
我推他，他就更紧的抵住我，我根本就被钉在门上动弹不得。
他就像一个霸道的侵略者一样，一点点攻城略地，夺走我所有的呼吸。
周边全都是他熟悉的烟草气息，我妥协了。
到底是抵不过这连日来的思念，我放弃了挣扎。
才一点点感觉到，这个男人，是在用心吻我。
至少，此刻，他拼尽了全力。
陆辰皓真的是个很矛盾的人。
明明可以让你清晰的感觉到他在你身上倾注了全力，可他身上发生的事情又一再的告诉你，他只是一个迷，只是一个不确定是否真的将心交给了你的迷。
而我，也被他折磨成同样矛盾的人。
一面抗拒着他的靠近和侵略，怀疑着现在拥有的一切。
可一面又不由自主的沦陷和把持不住内心里对爱情的渴望。
偏偏这时候，他说，“文静，是你来找我的。”
他就是这样霸道。
我后背靠着门板，一点点滑落，蹲坐在门边上。
陆辰皓就干脆一屁股坐在我的对面，单膝曲着，单膝落地，很男人的那种动作。
他说，“想好了么？”
我挑眉，“想好什么？”
“你爱我。”他说，“文静，想好了，如果你爱我，干嘛还要管别的？你就老实在老子身边待着，你有一辈子的时间来看清我，怀疑我，甚至是折磨我，只要，你在我身边待着。”
心里止不住的冒酸泡，“什么叫……在你身边待着？”
“就是待着。”他重复了一句，又忽然去口袋里摸烟。
我咬着嘴唇道，“你最近烟瘾都这么大？”
他点头，没有否认。
莫名心疼了。
“你……跟娄阿月……”后面的话，没能说下去。
陆辰皓就道，“我跟你说，你会信么？”
这句话，反而就将我问住了。
他就扯了扯好看的唇角，“小静，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今天所做的一切，也许这段时间咱俩都会挺难熬的，但只要你能在我身边待着，够了。”
那会儿我真的不明白陆辰皓在说什么，或者说，根本就不知道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背后到底藏着怎样的秘密。
后来我才知道，那是我遇到的可能这辈子都迈不过去的坎儿。
那样难的坎儿，是陆辰皓帮我先遇到了，他在帮我渡劫。
那天，我还是没听陆辰皓的，没能真的就那么轻易放下心结。
可是为了陆子昱，我留在了海滨别墅。
我一直躺在他的身侧，陪着他直到他入睡。
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次日清晨，起身，身上盖着一条轻薄的淡黄色毛毯。
轻皱眉头，我知道是谁盖的。
04
这个男人，究竟是毒药？还是解药。
早起的晨刻，我的内心是纠结的。
而陆辰皓，就好像是懂我的心思一样，出了陆子昱的儿童间，就没看到他的身影。
他走了。
我提着的心，反而有那么一瞬间的失落。
很自然的去洗手间里洗漱，就在镜子前呆愣住。
所有的一切，都跟我走时，一模一样。
那是藏在骨子里的最原始的回忆。
情侣牙杯，情侣牙刷，情侣洗面奶……
所有的东西都是情侣的。
那可爱的小熊就好像在咧着嘴对我笑一样。
陆子昱就趴在洗手间的门边上，萌萌的嘟着小嘴道，“文老师，你是想爸爸了吗？”
我匆忙回头，“小屁孩，胡说八道什么，你爸刚上班，我想他做什么？”
他就晃着脑袋咯咯笑，“感情嘛，还不都是那样咯，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不是看不出来你们吵架了。”
我挑眉上下打量他一眼，“就你？还不是小孩子？”
“那当然。”他穿着可爱的小恐龙睡衣道，“我们现在的小孩子比你们那时候的小孩子可聪明嘞！不就是谈恋爱嘛，我又不是没谈过。”
我惊愕的瞪大双眼，蹲下身子来捏他的脸，“小鬼，你说什么？”
陆子昱就咯咯的笑，“就是那个我现在的幼儿园啊，刚转来的时候，就有个小女孩儿追我，我一开始没答应她，后来有一次她哭鼻子了，我就觉得……嗯，好吧，她也挺可爱的，就答应她做我女朋友了。”
手里拿着的牙杯就差点滑落，“你答应了？”
“对啊，我都上中班了啊！想想也不小了。”
……
“之前我们的幼儿园大班里不是也有好几对呢么？”
“那是大班！”
“中班也有一对呢！”
“那不是被我批评教育了么？”
“可他们还是在谈恋爱啊！有一次我还看到他们舔一块棒棒糖呢！”
……
“所以啊，文老师，我早就看出来你是在跟我爸爸闹别扭了。”他说，“不过男人嘛，就是爱面子，但是我看的出来哦！爸爸很爱你哦！”
额头上划过三条黑线，“你懂什么。”
“我当然懂了！”陆子昱突然伸出小手，一把拽住我的手腕，“不信你过来看！”
我不解的跟着他来到床边，“看什么？”
他小小的身子灵活的一个骨碌就爬到了主卧的大床-上，掀开原来我睡的那个暖色的枕头，“你看！”
枕头底下叠着一件衣服，那是我之前常穿的睡衣。
“这个秘密我早就发现了，爸爸把你的睡衣藏在枕头底下，晚上睡觉的时候就爱抱着你的枕头睡！”
这个消息就犹如一个晴天霹雳从天而降。
我探手，将那件睡衣握在手里，熟悉的触感，侵袭着我所有的神经。
他，每天都会枕着我的睡衣睡觉吗？
他一直都用这种方式，靠我这么近吗？
我们究竟是近在咫尺如相隔千里，还是相隔千里如近在咫尺。
曾经的一切都开始变得恍惚，离的那么远又那么近，一阵阵的敲击着我的心房。
“所以说，爸爸就一直很想你的嘛！”
陆子昱坐在床沿，用手肘撑住床板，小脚来回的甩动，像个洞悉一切的小恶魔。
然后，他趴在我的耳边，很小声的说，“文老师，你如果不相信的话，今天晚上你还在我房间睡哦！晚上的时候我们可以偷偷起来看……”
说完，小家伙还冲我挤眉弄眼。
我被他给逗乐了，但是又真的心动了。
晚上的时候，就真的又来了海滨别墅。
陆辰皓看到我的时候很惊讶，惊讶之余，又不露声色。
我们就这样默契的用完了晚餐，等来了深夜。
陆子昱故意拽着我跟他一起去儿童床-上睡觉，然后小声的在我耳边嘀咕，“文老师，我陪你一起等哦！”
可是没过多久，小家伙就不停的煽动着眼皮道，“文老师，我好困，先睡一小会会，等爸爸睡着了，你再叫醒我哦！我跟你一起看……”
我不由抿着唇轻笑，“好，你睡吧。”
这小家伙简直秒睡，闭上眼就睡着了，看来是困坏了。
我忍不住温柔的低头在他额头上落下轻轻的一吻。
那种幸福感，一下子就填满了胸腔。
我想，无论如何，子昱，我都感谢你，发自内心的感谢你，哪怕你还只是个孩子。
轻轻的起身，我将枕头垫在腰身底下，侧头去看门外。
灯还亮着，陆辰皓就在一旁的书桌上拨弄电脑，还在忙工作。
昏暗的灯光映在他的脸上，将他的俊脸衬的格外柔和，颀长的身影落下一个长长的影子，让此刻的陆辰皓看起来格外的祥和安宁。
他轻皱的眉头，都变成了最性感的诱惑。
我低头，才发现自己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伸了出去，好像要去拂开他皱着的眉头。
原来那种心疼，早就存在在骨子里。
人只有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才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爱。
那种爱，不是计较索取得失，而是只想着如何温柔抚慰那个爱人。
我才发现，原来，有些东西，早已驻扎在了心里，不管多少风沙的掩埋，根本就掩埋不了它的真实面目。
此后，他动作利落又迷人的拿起笔很潇洒的在笔记本上记录了什么东西，又用牙齿合上笔帽。
关了笔记本，他才揉着额头上了床。
躺下的时候，他的目光朝这边扫了一眼，我匆忙将半个身子藏起来，心脏狠狠的跳动了两下。
耳边敏感的响起声响，我又匆忙钻进被窝里，侧身抱着陆子昱闭上眼。
脚步声在耳边响起，一股熟悉又强大的气息靠近。
我紧闭的双眼不敢睁开，就觉得额头上传来一阵滚烫湿热的气息，是陆辰皓的吻。
心脏如擂鼓般震动。
放在被子底下的手都紧紧的握起，我尽可能的克制自己不要有任何的反应。
索性那股气息很快就消失了，陆辰皓离开了。
又过了一会儿，我才敢睁开眼睛。
他已经重新躺回到床-上睡下，然后关了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