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夫的人世间(20)
(纪实作品)
杨崇德
引子:
大姐夫啊,你在人世间的岁月,尽管苦难而匆忙,但也闪烁着无穷的光芒!你那一缕缕光芒,所映射出来的辉煌,就在于:你活了67岁,当了43年姐夫,躲了5年计划生育,生了5个儿女,得了9种疾病,与病魔抗争了22年,却没享受到1天舒舒服服、无病无痛的父辈日子……
58,长沙转身而后离去
4年的自我腹透,终于在年的冬月里,发生了彻底异常。
11月初七这天,你不得已,医院。
医院给你做腹透,同样出现了异常:药水放不出来了!
医生只能用针去抽。
可抽出来的,却是血。没有药水。
医生当然希望你,仍处在腹透的医治阶段,好为你再多争取一些日子。
于是,医生就在你的脖子上,安了一个临时输液管。
可还是放不出药水来。
医生又在你的左手手臂上,安了一个长期输液管。可你的腹透,似乎已做到了尽头。
有些尿毒症患者,仅在腹透阶段,就能挺过十多年。可是,大姐夫你呢,只得了四年的时光。
这,就是我们为你感到最为惋惜的了!
我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被医生推向尿毒症的下一个治疗阶段:血透。
第一次做血透,你从透析台上下来时,变得全身无力。吃一丁点儿东西,你都会加倍地呕吐出来。
日子进入到了腊月,年关也就不远了。
年12月初七,你经历了几次血透后,还是出院了。
你想把这个年,留给儿女们,想与儿女们团这个年。
可是,你在儿子家里住了两天,在三女儿家里住了两天,你还是坚持不住了。
医院。
年的年,医院里度过的。大姐和你的儿女们,医院陪着你过年。
几次血透下来,医生也表现得无能为力了。
医生说:你的肾衰竭,已经变得相当厉害了。做血透的风险,也在急剧地增大……
医院的医生在“嫌弃”你了。他们似乎对你“无可奈何”了。
年春节,外面的世界,照样是喜庆无比。所有健康的人,都在欢天喜地地过春节。而姐夫你呢,病情又迈到了一个更加危险的坎道上了。
医院的医生,对于你的病状,开始“摇头”了。
既然怀化无能为力,那就去长沙吧!
或许,医院,能帮你找到脱离险境的豁口。
年2月18日,你连夜来医院。
在这里,你艰难地住了11天。做了八九次血透。然而,湘雅附二对于你的病情,除了做血透外,也没有任何其他的治疗办法。
你的生命体症,在不断地向不良、向恶性逼进。
你躺在病床上,轻轻对我说:“崇德啊,我想回去了,想回怀化,想回我的三家田去。”
大姐夫啊,我明白你的心思。
我只能暗自落泪。
我至今无法忘记:3月1日那个上午,长沙下着小雨。你被推进救护车箱时,我紧紧地抓住你的手,对你说:大姐夫啊,你现在是回怀化了,你得坚持呀,到了怀化,医院,要马上做一次血透。不然,你会受不了的,知道吗?……
你躺在救护车的轮椅床上,痴痴地望着我。
许久,你才点了点头。
医院的那台救护车,我痴痴地站在细雨中,不愿离去。
我希望别人,看不到我在流泪。
在医院,你只住了2天。第二天夜里,你被护送到生养你的故乡——三家田。
我想,人都是这样的:生在哪里,就总想在那里回归尘土。
因为,生养你的故乡,是世界任何地方所无法取代的。
在你的故乡三家田,你静养了两天。
3月5日早晨。7点15分。我行走在长沙上班的路上。
我们接通了手机视频。
你躺在床上,背后垫了厚厚的棉被。
你向我招着手,还答应着我,要好好静养。
想不到,这竟然是你我的最后一次交流了。
年3月5日。晚上,7点过5分。
大姐夫你啊,却突然抛弃我们了!
你与这个念念不舍的人世间,永远地作别了!
59,一字一句都是泪
大姐夫啊,你入棺后,我在你的灵堂里,默默地守了两天。
心里很多很多的话,都无法跟你再说了。我只能痴痴地望着你的棺木,沉浸在那悲鸣的锣鼓和锁呐声中。任凭他们敲打着,任凭他们喧啸着。
每一次鼓鸣,每一次锣响,每一次锁呐的刺耳豪叫,我似乎都听到了你在疾走、你在奔忙、你在奋进,那是你在人世间留给我的幕幕抹不去的印象!
大姐悲伤得几乎都要靠儿女们搀扶着。她时时默默地瘫坐在房门口,也扶着门方,泪眼朦朦地望着你。
母亲和小妹把我叫到了打米房的一角。她们抹着泪,说起你临终前的一字一句。
小妹说:“哥,大姐夫他死之前,还一直念着你呢。”
我问:“他对你说了些什么?”
小妹眼泪就出来了,她说:“大姐夫他,好像指望你关顾他的后代。”
小妹说:“大姐夫说,你是我们家里最会读书的人。他希望你能经常